第一夜
【森罗】
——以弱小的肉体凡躯,包容天地万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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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蛰过后的第一个星期三,晚十时二十七分,陆离站在临渊市万象区十一经路37号的大门前,默默抬起了头。
一个大而明亮的“m”证明了这间门面的身份。
打工么...
如果是半个月前的自己,恐怕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吧...毕竟有着大把的遗产作后盾,还有着正在出租的两间房屋,后半生根本是衣食无忧嘛...
可现在想来,这怕不也是个好主意...还是要感谢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小姐姐,不然我可能还真的想不到。
把后半夜放在这间小店了,脱离了午夜的街道幻境,能在店里有些朦胧的温暖灯光里,听着舒缓的音乐,是不是还能闻到浓郁的食物香味钻进鼻腔...好像也不错?
陆离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退开了餐厅的大门,由于正好是换班的时间,几个还算面熟的店员随手打了个召唤,就都匆匆背上包离开了,只留下陆离一人,站在柜台中央轻轻叹了口气。
整家麦记的夜班只有陆离一人...因为是夜班,而且地段也不算太繁华,即使是刚上班的时间,餐厅里的食客也非常少,只有寥寥几个人坐在餐厅的边角,对着闪烁的手机荧屏面无表情。
真是的...在这种地方开24小时的麦记完全是亏钱的嘛...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想的。
陆离在心里抱怨着,但手上可完全没停下。一边对柜台和机器进行着清理。由于食客往往很少,一晚上也就几单,陆离也得以一边工作一边慢慢熟悉各种机器的操作。
有时陆离也早想,这些会在深夜走进餐厅的,或喜或悲的面孔,每一张都多多少少有着他们的故事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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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一点多钟,陆离基本上完成了店里能干的所有工作,看着干干净净几乎要闪着光的餐厅,陆离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大概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种体验的。在几乎所有人都熟睡的深夜,无比清醒的少女,自己买了一杯热可可,坐在靠着落地窗的位置上,在袅袅的水汽里静静地看着朦胧的街道边路灯昏黄的光。
什么也不用想...对么?
终于有这么一刻,陆离可是什么也不用想。把一直紧绷着的大脑放松,家庭的破碎,如同电流一般的惨痛回忆如丝如缕,变异,黑夜,在街道上观测着城市阴暗面的点点滴滴...终于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消散,弥散在恍惚的脑海里。
该做些什么了。少女感到有些明悟,又似乎没太想明白什么,但...总归是好些了。
或许幸福...潜藏在摒弃一切的结局之后的幸福,大概就是这样的吧?
陆离想起那天晚上,从小巷里出现的女人。
“你想干什么...”那时的自己一脸疑惑。
“来我的店里打工吧!”说话的语气十分激动。
“呜...为什么?”陆离有些迷茫。
“啊?...当然是因为...有趣啊!”
从回忆中渐渐离开,陆离看见窗外摇摇晃晃的人影。
啊,好像要来客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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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走着。
浑身都湿了...夜间的凉气混着水汽透过衣匹钻进身体...有点恍惚,身体在发烫...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。
透过路灯的昏黄光晕,夜间的来客看见了那家有着明亮窗几,透出一股温馨光芒的餐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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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欢迎光临。”
一般的快餐店店员可不会在你一进门就说这个。陆离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,不过至少能按照自己的期望,给予每个夜间的行者一个温暖的环境。
那人很明显有些疲惫了,可听到声音还是感觉像是吃了一惊,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,至少继续沉默地走着,低着头,带着的帽子从帽檐处滴下水滴。
随着那个身影的逐渐接近,陆离逐渐意识到了那人奇怪的地方。
有点无法辨别性别?这是陆离的第一印象。全身包裹在黑色的紧身衣下,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的性别特征都不是很明显,不过陆离也不太有精力顾及这些了...来人扶着桌子,摇摇摆摆地几乎随时要倒下。
陆离三步两步跑了过去,扶住了她...入手的触感是极其湿润的塑胶质感,水珠几乎顺着陆离的手滴到地上。
“你没事吧?”
少女关心的话语被冰凉的触感打断,陆离瞳孔紧缩,金属的锐利感从毫无防备的脖颈处传来,耳边则传来那人粗重的喘息。
“给我...”
话音未落,那人像是腿一软,又差点摔倒在地上,刀子在陆离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她刚刚这是想...抢劫?
陆离感觉又好气又好笑,没顾及脖子上的淡淡痛感,她扶住了那人的身体,把她轻轻抬到了餐厅窗边的一个座位上,从更衣间拿来了干净的毛巾,又在柜台里打了一杯热可可。
“给,算我请你的。”
那人坐着,既不像是有要逃跑的样子也没什么动静,于是陆离坐在对面,把热可可推到了她的面前。现在陆离可以确定这是个女人了,或者说只是个女孩,既是因为她刚才发出的声音,也因为现在陆离可以清醒地看到她的脸。
很年轻。这是陆离现在的第一印象。
那完全是一个还没能完全发育开的少女的脸,连一个青春痘也没有,白白净净的,让人不由得对其算是高挑的身材感到怀疑。
可与其面貌不符的,是她的眼神...这个女孩子,脸与身体是一样湿漉漉的,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,遮掩着眼神恍惚而忧郁。
恍惚间,陆离仿佛看见了之前的自己。气氛有些尴尬,陆离笑了笑,提起了话头:“怎么,你刚才是想抢劫?”
“呜呜....”那个少女发出了几声像是呜咽的声音,没有回答。
自觉问的问题可能不太好,陆离改变了话题:“那么...你叫什么名字?”
害怕少女以为陆离要审问她,陆离还赶快解释道:“哦不,你不要误会,我没什么恶意...刚刚一定只是迷糊地做了傻事对吧?”
经历了之前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,陆离对死亡已经看得很淡了,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...但就是对这种常人都恐惧的事物产生不了真实的尊重感。
“夜火。”
对面的少女爆出了一个一听就知道是假名的名字,陆离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那么,能不能先把这杯可可喝了?还是热乎的呐,我看你浑身湿乎乎的,至少暖乎一下身体好吗?”
说着陆离站起身,拿起被少女放在一边的毛巾,试图为她擦擦身体。
“不要。”
少女的声音又突然传来,带着一点点坚决与恳求,陆离一下子楞在原地...一阵沉默之后,少女抓起那杯可可,一饮而尽,即使饮料还冒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热气...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气势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少女的头低得更低了,声音里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,让陆离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刚刚烫到了嘴。
“不要管我,求你了。”
一边用着祈求的语气,一边说着让人心寒的话。陆离还想说点什么,可夜火却已经“砰”地站了起来,推开楞在一边的陆离,冲向了门外。
当站在门口的时候,夜火停了一下,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。
“你不用先擦干身子嘛!”陆离上前两步,叫了一声。
“我还会回来的。”
没有理会陆离的喊叫,夜火留下这么一句话,推开门,迅速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。
少女走后有那么十几分钟,陆离都站在原地。少女的出现和消失都太过突兀,只有桌子上放的那杯空可可杯能证明她曾经存在。
“算了。”
陆离耸了耸肩,笑了一下。
“又要擦地了...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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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PS:一开始题目差点写成初夜(笑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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